蘇菲與伍長夫,賓與娜娜,都合作了大概三年。最近先後收到『探戈風扇』的邀約,接受採訪。
『探戈風扇』是探戈圈中最重要的網路媒體,源自阿根廷,傳到歐美,最近才有中文版。現在正為了下個月的主題訪問著本地幾個代表性的教室 。
——『你的探戈是什麼?』
「嗯,好大的題目。我得想想,長夫你要不要先說?」蘇菲看向她的搭檔伍長夫。
伍長夫笑著搖搖手。
「對我來說,探戈能讓你卸除偽裝。你幾乎能馬上知道對方的個性,是強勢,是害怕,是急躁,是細心。可以依著這樣另類的真誠來回應、發揮,發揮自己的美感來表達,一起完成美好的經驗。所以探戈,大概就是真心的交流吧。」蘇菲的音量很小,咬字卻很清楚。
「探戈沒有偽裝的嗎?」『探戈風扇』的採訪員問。
「偽裝?為什麼呢?」
「喔,因為你剛才說探戈就是真心的交流。我想問,沒有舞者是偽裝的嗎?」
「要偽裝?那為什麼要跳探戈?」蘇菲覺得好笑。
「你的意思是,跳探戈就是為了表達、展現自己嗎?」
「藝術都是這樣的。我們平常的生活已經帶了面具,跳探戈又沒有利益關係,一組共舞的四首曲子才十分鐘,跳完就去找別人了,需要裝什麼呢?」蘇菲轉頭,「長夫,你說呢?」
「呃,其實 —— 要看對象。嗯,怎麼說呢。像我們表演,對象是觀眾。我們想取悅觀眾。」伍長夫眼球轉向左上方,邊思考邊慢慢地說。
蘇菲插話:「不一定是取悅啊,表達我們覺得美的部分,是藝術啊」
「是。但是我說,在探戈表演裡,對象是觀眾,要展現的,就是能讓觀眾看得到或看得懂的部分,去放大凸顯它。這跟在舞會裡跳是不同的,不同的。社交舞會裡的對象,是臨時邀約的舞伴。我們告訴舞伴自己想說的。也會有人說謊,但是大部分的情況是,說不出來;說的是老師教的句子,告訴舞伴的是別人的故事,背誦著大家類似的習慣,而不是表達自己。」
蘇菲又插話:「你說的是學生們會犯的錯,我說的是理想目標。我的探戈,就是真心的交流」
「好、好、好 ⋯⋯」伍長夫投降。
「什麼好,本來就是!」蘇菲噘了嘴。
「 好的,很榮幸能接受『探戈風扇』的訪問。『賓娜娜教室』這麼多年來的耕耘,除了榮獲了阿根廷世界杯的亞軍,也在教學中分享了我們對探戈的熱情。阿根廷探戈是一種即興的舞蹈,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的詮釋,這就是最迷人的地方。我對探戈的定義,就是兩個人即興地,一種心領神會的互動,一起詮釋音樂的情緒。歡迎大家一起嘗試。很好玩呦!」娜娜說得通順俐落。
在旁邊的賓表情冷酷,突然接話:「娜娜,我們來猜拳。」
「做什麼?」卻不自覺地伸手。
「剪刀、石頭、布!剪刀、石頭、布!剪刀 ——,石頭布!」
「我贏了,還猜?」
賓卻不理娜娜繼續,「剪刀石頭 —— 石頭 —— 布!」
「幹嘛啦?我們在接受訪問吔!」娜娜又好奇又覺得好笑。
「我們猜拳,很自然地互動,快慢都可以。任何兩個人都能猜。猜的結果也馬上都知道。想像探戈是複雜的猜拳,兩人都知道規則,像划酒拳一樣,各自出招各自化解,一起享受這個過程。」賓雙眼直視著採訪員,冷而專心地繼續說,
「但是男人輸了也沒關係,開始猜了,輸贏就不是重點,」
說得娜娜也好奇起來。
「探戈,就是讓女人漂亮之後,讓男人開心」賓得意地下了結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