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長夫,最近好像新開一間探戈教室,叫什麼『惹戀探戈』」『娜夫探戈教室』的女老師娜娜跟搭檔伍長夫閒聊著。
「喔?誰開的?我們認識嗎?」
「不認識。好像叫『惹戀』與『賓』,阿根廷回來的」
「喔,很好啊,以後舞會會多點人」
「不是,長夫,他們是競爭對手,我們要想想對策,免得學生被搶走」
「學生想走,就走吧。我們教學超過五年,可是專業的,資深老師。當年我在阿根廷啊⋯⋯」
賓為了追求陳惹戀,謊稱在大學時代跳探戈跳了四年,其實探戈在土風舞社只是眾多舞種的其中一種,說跳探戈四年是誇張了。他不但自願當教學搭檔,還自費簽了長約租了場地,花一大筆錢裝潢成舞蹈教室,讓陳惹戀也看在眼裡,滿心歡喜地答應與賓交往。
林蜜蓮那邊就按往常,相信各種藉口。這次見面的時間少了,當然是賓為了發展第二事業太過忙碌。
賓雖然只學了皮毛,但陳惹戀在阿根廷學得道地,把賓指導得有聲有色。加上賓幽默的性格,一下吸引了許多原本在『娜夫探戈教室』的學生。
「長夫,不如我們來辦學生探戈大賽吧,我可以去找酒商贊助,要把聲勢做大,把『惹戀探戈』壓下去!」娜娜覺得自己想到了好主意。
「我們專注在『探戈的本質』就好。當年我去阿根廷啊,米隆加(milonga,探戈舞會)裡男人、女人分坐兩邊。哪是為了什麼比賽呢?一個眼神,就能把人勾走了,勾走了。一個能聽你訴說悲苦的人啊 ⋯⋯。」伍長夫回想著。
又來,是要說幾遍!娜娜心裡暗暗地想。
「長夫,我問過學生,『惹戀探戈』的學生越來越多,因為那邊很多外國人!聽說都是女老師的朋友。去那邊認識外國人變成招生的吸引力了!」娜娜憤憤地說。
「我說吧,他們脫離,『探戈的本質』了。」
「對,我們才是專業的。不如,我們來拍教學短片吧,放上網,讓大家知道,要學技術還是得來『娜夫探戈』」
「我們專注在探戈本身就好。米隆加裡大家都看得到。當年,我去阿根廷啊 ⋯⋯」
娜娜深抽了一口氣。
又過了一年多。
「長夫,不如我們去參加阿根廷探戈世界大賽吧」娜娜又想到一個主意。
「好」
「你知道嗎?我跟別人說我跳探戈,他們竟然問是不是在『惹戀探戈』學的,我們都教七年了,他們還不到兩年,我們得讓他們瞧瞧 ⋯⋯。你剛剛說什麼?」
「好」
「Yes!」娜娜雙手握拳,沒想到這麼順利!「好,我想過了。我們去比『舞台探戈』(“Tango Escenario”),因為 ⋯⋯」
「我們比『沙龍探戈』(“Tango de Pista”),即興的探戈,才是真正的,真正的探戈」
娜娜一愣,沒想到自己的計劃被打斷。
「不是,長夫,我知道探戈應該即興。但是,世界大賽有很多阿根廷人,他們從小耳濡目染,比文化氣質底蘊的『沙龍探戈』比不過他們的。我們應該好好編舞,參加『舞台探戈』組(“Tango Escenario”),才能展現技術,獲得阿根廷裁判的青睞。」
「我們比『沙龍探戈』,即興的探戈才是真正的,真正的探戈」
「你真是 ⋯⋯ 夠了!」娜娜怒氣沖沖地走出門外。
「長夫,告訴你一個消息。『惹戀探戈』的女老師離開了。」娜娜幽幽地對伍長夫說。
「哦,換人了嗎?」
「對,教室也改名了」
「改成什麼?」
「『賓娜娜阿根廷探戈教室』,我要去那裡教了」
「這樣兩邊跑,你時間軋得過來嗎?」
「不是,長夫,我要離開了⋯⋯。」
賓與惹戀的熱戀期不到一年,陳惹戀就發現賓常常跟自己的阿根廷朋友出去喝酒。一開始都是男人間的聚會,也不在意,後來發現賓跟阿根廷朋友學的舞跟自己有衝突。糾正了賓,賓在跟自己跳的時候都正常,但在米隆加裡跟其他人跳的時候就是怪。
後來發現,賓出去喝酒的場合不只有男人,卻不讓自己跟。發現林蜜蓮的存在則是最後一根稻草。一怒之下,打包出國重新生活,離開這個傷心地。
場地簽了長約,賓不想放棄,試著聯絡娜娜,沒想到一舉挖角成功!
『娜夫教室』缺了女老師,讓伍長夫焦頭爛額。急急地找學生幫忙上網貼徵人廣告,引來許多朋友的關切與質疑。「娜娜為什麼走了?」
幾個來應徵的都是國標舞的舞者,讓伍長夫很傷腦筋 —— 這脫離『探戈的本質』了。即興的探戈不能只顧舞步的技巧,也不是展現性感魅力。看著眼前女舞者跳著『倫巴』,『張牙舞爪』地,伍長夫的頭又痛了起來。
剛出電梯門,蘇菲心裡還想「來早了」,就聽到教室內女人大吼:「你說,什麼叫『探戈的本質』?你說啊?莫名其妙,浪費我時間!」
走出來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,拎著大包包,朝蘇菲看了一眼,就怒氣沖沖地進了電梯。
蘇菲心跳加速,什麼什麼『探戈的本質』?自己連『探戈的皮毛』都不知道啊!
深吸一口氣,不管了,看過網路影片的表演,能做多少算多少,現在真的需要錢!
「你好,我來應徵舞蹈老師」蘇菲看到伍長夫坐著撐著頭,看到她站了起來。
「我是蘇曼菲,叫我蘇菲就可以」
「我是伍長夫,也可以叫我,『阿道夫』,先換舞鞋吧」
蘇菲到旁邊換了新買的國標鞋,還好高跟鞋跳舞對她來說不是問題。
「那我該怎麼做?」
伍長夫走到旁邊放下唱針,播放的是《風暴》,卡洛斯・迪・薩里 樂團演奏。(《 TORMENTA 》,Carlos Di Sarli)
伍長夫什麼也沒說,走到蘇菲面前,抓起她雙手放到自己肩上,自己兩手扶住蘇菲的肩胛,身體慢慢往前傾,蘇菲腿跟著往後延伸,但沒上重心。伍長夫又向後站直,蘇菲也跟著收腿站直。伍長夫的眼神一亮!
伍長夫又做一次,不過這次不但身體前傾,腳也往前踩,蘇菲則在伍長夫踩上重心的同時,讓自己後伸的腿也踩上重心,就這樣一步、一步,左右左右地走完浪漫的音樂。
「你沒學過探戈,對吧?」
「可是我從小五歲開始練芭蕾,我還在社區大學教『成人芭蕾』⋯⋯」蘇菲著急地說。
「這個教室,除了探戈課之外,其他時段也分租了給其他活動」伍長夫慢慢地說。
蘇菲低下頭,已經不想辯解了,果然行不通。
「如果你願意當我的專屬舞伴,一起練舞,一起教課,我可以,可以讓你當教室的股東,一起分享教室的所有利潤。」
蘇菲抬頭瞇起眼,想確認剛剛聽到的話。
『娜夫探戈教室』從此改名叫『蘇道夫阿根廷探戈教室』。